“景东?!”
这两个字从刘樯东的喉咙里滚出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和巨大震颤,在板房简陋的办公室里带起回响。
窗外机械的轰鸣、人声的吆喝仿佛被拉远,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长长短短。
刘樯东如同入定般,目光在墙面上那幅巨大的彩色渲染的物流园效果图上,脑海里正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波澜,那几个“如果”在思绪中疯狂碰撞、拆解、重组。
他太清楚这些资源意味着什么,这正是他过去一段时间,无数次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时,勾勒却深感遥不可及的蓝图。
如果这一切资源真的能为他所用,那景东的未来,将不再仅仅是那个在银峰大厦十二楼吭哧吭哧打包光盘、疲于应付物流危机的“多媒体网”!
它可以真正蜕变成一柄刺破旧零售格局的利剑。
虽然一时的兽血沸腾让初始形态的东哥,腚沟子都在颤抖,可骨子里天生的不轻易相信别人的基因,没一会儿就占了上风。
这位,表师弟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掩盖在这几个如果下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真有这些资源,为什么不自己做?就因为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师兄和三面之缘?再要不就是,我脸大脑袋大.....
就在刘樯东陷入这一串而思考风暴的时候,边上,一直懵懂的的陆小宁终于明白了过来。
凑过去,一扯李乐的衣襟,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蒙骗”的急切,“乐哥,你,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合着你说的解决我爸头疼的人员问题,就是这么个解法?把他们,塞给他?”
“从百信,跳到景东?可他那儿....”陆小宁脸上写满了“这玩意儿靠谱吗”表情。
李乐顺手抄起桌边的椅子,让陆小宁坐了,又在桌上寻摸了一瓶没开的哇嘎嘎,拧开灌了一大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反问,“你觉得呢,行不行吧先说。”
“呃......”陆小宁皱紧眉头,眼神开始放空。
不再是“塞”这个字眼本身,而是顺着李乐铺设的思路开始琢磨。
百信那些老员工,尤其是技术、库管、渠道销售......他们熟悉的是什么?
3C电子产品的规格、性能、市场、流通、价格变化,消费心理....他们在面对顾客、对接供应商、处理仓库吞吐方面,有着一套几乎刻进骨子里的经验和反应。
这和景东现在靠几个当初卖盘的小团队相比,专业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刘樯东缺什么,缺正规军,而百信被国美并购后要剥离、要被优化掉的正规军,不正好是现成的吗?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天马行空,可又像是在拼图,缺一块的遇上多一块的。
“所以,乐哥,咱们下一步,是自己做电商?”
“咱们?”李乐嗤笑一声,拿着矿泉水瓶子一指,目光迎上刘樯东充满探究和野望的眼神,加重语气道,“嘿嘿嘿,这么劳心劳力的活,哪能咱们来,还得是,他,做!”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彻底打开了刘樯东思维的门栓,也把陆小宁的注意力彻底拉到了眼前的“核心人物”身上。
李乐翘起二郎腿,往后一仰,背对着办公室内略显压抑的墙壁,看了眼外面尘土飞扬、塔吊林立的繁忙工地,看着像是给陆小宁解惑,又更像是对刘樯东做着直指痛点的剖析。
“搞电商,表师兄他们现在碰上的坎儿,或者说所有想冒头的线上卖家都要栽的跟头,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啃不下来就得崩牙。”
就听李乐笑眯眯的,慢悠悠的说着,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清晰。
“头一个,钱,资金流。别的不说,表师兄,现在不是被豫省那笔所谓的500万救命钱跟对赌协议绑得死死的?生怕年底指标达不到,后面承诺的钱成了镜花水月,前面的还可能要打折?”
“这就像脚脖子拴了根细链子跳舞,看着能动,但步子一大就得扯着蛋。”
“线上生意想上规模,尤其是做正品、走量、要建立口碑,进货、备货、压款周期,哪一步不往死了抽血?资金链但凡出点纰漏,口碑信誉瞬间垮塌,想再爬起来可就难了。”
听到这,东哥支棱起了耳朵。
“第二个,进货的门道和被牵着的鼻子,这是渠道的困局。现在卖正品行货,尤其是大牌子,表师兄在中关村摆摊儿那会儿靠脸熟、靠关系还能拿到点好价,但上了规模呢?”
“那些盘踞多年的渠道商、代理商,就是土皇帝。他网上价格敢低一点,立马有人找上门骂娘,说扰乱市场,工商、市场管理处跟着找麻烦。”
“今天这事,我敢打包票,物流车趴窝是意外,但科贸那孙子压货不发九成九是故意的,就是给他上眼药。”
“人家凭什么把线上的肥肉便宜给你一个新冒头的网站?国美、输宁那些线下巨头才是人家亲儿子,线上渠道授权正规化、体系化、拿到稳定且有竞争力的供货价格和排期,景东现在够不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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