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东京都法医学研究所的解剖室里,浅野苍摘下了第七副被血浸透的橡胶手套。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腐血特有的甜腥,在密闭空间里凝结成令人窒息的雾。他的银灰色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前,左眼佩戴的电子显微镜片上,死者胃内容物的分子结构正在缓慢旋转。
Zephyr站在不锈钢器械台上,漆黑的喙轻轻敲击着温度调节器。解剖室的温度立即下降了两度,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当苍的体温超过37.5度时,渡鸦就会启动降温程序。
"第四例。"苍对着录音设备说,声音像是从冻土层里刨出来的,"胃部黏膜出现特征性坏死,与前三例相同的蓖麻毒素衍生物。"他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手术刀在脏器表面划出意外的切口。
渡鸦立刻飞到他肩上,金属质感的羽毛擦过颈动脉。苍闭上眼睛,感受着羽毛里微型传感器传来的生物电信号。三年前植入他枕叶的量子芯片正在发烫,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莫斯科郊外的雪地,父亲浅野修介胸口绽放的血花,母亲诗织最后塞进他手里的金属胶囊。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你又熬夜。"灰原哀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感。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两份报告,"APTX-4869的新变种,在第四个死者血液里发现了痕迹。"
苍没有转身,只是将解剖刀浸入福尔马林溶液。液体表面倒映着他龟裂的表情:"他们加快了进度。"
"因为你在追查。"灰原将报告放在台面,纸张与不锈钢碰撞发出脆响,"贝尔摩德上周出现在国立遗传学研究所。"
Zephyr突然发出高频鸣叫,实验室的灯光闪烁两下。监控画面显示,地下停车场有五个热源正在移动。苍的手指划过解剖台边缘,隐藏式的武器槽无声滑开。
"从后门走。"灰原按住他的手腕,"他们这次带了脉冲武器。"
苍看向肩头的渡鸦。Zephyr的虹膜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是它感知到量子干扰时的反应。三年前那场爆炸后,渡鸦的神经系统就与他的脑波形成了诡异的共振,能提前37秒预知危险。
玻璃破碎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灰原迅速关闭主光源,应急灯的红色光晕里,苍看见自己手臂上浮现的条形码正在发光。这是蜂鸟计划实验体特有的应激反应,每当组织靠近,那些纳米级的标记就会苏醒。
"带她走。"苍对Zephyr说。渡鸦的爪子抓住灰原的衣领,同时从羽毛中释放出镇静气体。当灰原软倒的瞬间,苍按下手表上的紧急按钮,隐藏式滑道从天花板降下。
最后一个画面是Zephyr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他举枪的身影。
第一发子弹穿透门板时,苍的量子芯片突然剧烈疼痛。记忆像决堤的洪水般涌来:六岁时第一次被绑在手术台上,十二岁眼睁睁看着父母倒在血泊里,十八岁那场炸毁半个实验室的爆炸。每一帧画面都带着神经电流特有的刺痛,让他的视网膜上爬满噪点。
脉冲武器的蓝光笼罩解剖室时,苍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他的身体依照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在移动,子弹精准地穿过三个袭击者的膝盖。但第四个人举起的不是枪,而是一个老式怀表。
"还记得这个吗?#07。"男人晃动着表链,"你母亲死前握着的就是这个。"
苍的瞳孔骤然收缩。怀表内部传来熟悉的机械声,那是蜂鸟计划的唤醒信号。芯片的灼烧感突然升级为剧痛,他的膝盖重重砸在瓷砖地上。
"你以为偷走量子模块就结束了?"男人踩住他颤抖的手,"你体内每个细胞都是组织的财产。"
Zephyr的尖啸划破空气。渡鸦俯冲而下,翅膀上的金属羽毛全部竖起,释放出足以干扰神经系统的次声波。袭击者痛苦地捂住耳朵时,苍用最后的力气按下腰带上的引爆器。
预设在研究所各处的烟雾弹同时炸开。
苍在浓烟中爬向通风管道,身后传来组织成员的咒骂声。他的视野开始模糊,但Zephyr的啄击让他保持清醒。当他的手指碰到管道边缘时,一发子弹穿透了右肩胛骨——与十二年前相同的位置。
鲜血滴在胸前的吊坠上。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表面刻着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层的坐标。苍在剧痛中想起修介最后的微笑:"活着,就是最大的反抗。"
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冰冷刺骨。苍拖着受伤的身体向前爬行,Zephyr在前方引路,时不时回头用喙轻触他的额头。血液在管道内画出蜿蜒的痕迹,量子芯片的过热让他的呼吸带着焦糊味。
三百米外的紧急出口处,阿笠博士的改装车正在待命。当苍摔出管道时,他看见灰原苍白的脸和博士颤抖的双手。Zephyr的羽毛沾满血迹,正在疯狂地啄击医疗箱。
"芯片...过热..."苍抓住灰原的手,"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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