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筋散。
三个字。低沉沙哑。如同两片冰铁在污糟的河泥里摩擦出声。轻飘飘穿透了门板粉碎的尘嚣余韵,穿透了魁爷因剧痛粗重的喘息。
那声音不大。却让魁爷周身炸开的气血怒潮骤然凝滞了一瞬!
蚀筋散?不对!
他眼珠因剧痛猛地凸起,血丝爆胀!手腕内侧被对方指尖点中的皮肤下,一条青黑色的、如同阴寒毒虫般的细线正沿着手臂极速向上蔓延!阴冷!尖锐!麻痹!这绝不是寻常江湖郎中的什么蚀筋散!这种狠辣!这种瞬间阻断气血、如跗骨之蛆的阴毒劲儿……
“狗娘养的……你……” 魁爷猛地抽回巨爪!惊怒嘶吼如同受伤困兽,左手捂着右手腕,那阴线正钻心般地向上侵蚀!剧痛和愤怒瞬间点燃了全部血煞之气!肌肉虬结如钢索在皮下游走,赤红的血光在兽皮坎肩下暴涨,如同在皮肤下点起了一层暗红的火焰!他死死盯着眼前端坐如枯石、脸覆伤疤的男人,一种混杂了被蝼蚁偷袭的暴怒和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惊悸疯狂冲击着大脑!是他!一定是这藏头露尾的瘸子!
“给——我——撕——了——他——!!!” 魁爷因剧痛而扭曲的咆哮如同炸响惊雷,撕裂了药庐死寂的空气!他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爆发力量而微微颤抖,却半步不退,凶焰更炽!他身后的帮众如同嗅到血腥的疯狗,两个手持长刀的精悍帮众眼睛赤红,嗷叫着就往前扑!
刀光闪!
两道雪亮锋刃交叠着撕裂浑浊光线下卷起的微尘,直劈韩回头颅与肩膀!刀势凌厉,带着见血封喉的狠辣!
韩回依旧端坐不动。
那只搭在药碗边的左手却倏然离开了膝头!
没有格挡!没有躲避!
五指微屈,如鹰隼收爪!不是迎向刀光!而是猛地向地上一抓!抓向那一片方才被魁爷撞门带起的、溅得到处都是的碎裂门板和湿冷污浊的泥灰!
噗嗤!嗤啦!
手掌抓入泥灰碎木!
就在掌缘接触到那混着浊泥、污血(来自疤脸刘和魁爷额角溅落的暗金血滴)、以及昨夜残留恶臭药渣混合物的瞬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骤然在空气中一抖、一甩!
嗡——!!!
一圈看不见、却带着实质音爆般剧烈震颤的污浊气浪以那只手为核心猛地荡开!
不是防御!是引爆!
那只浸染过深渊秽气的左手掌心,在接触到这世间极致污浊糟粕的刹那,如同一滴滚油滴入枯草!一股源自玄冥渊底层、沉睡了无数岁月、被此刻凡间血煞凶气与蛇毒怨念彻底激活的——沉坠之力!轰然爆发!
空气仿佛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
时间在药庐这一隅诡异凝滞了一瞬!
那两道劈到半途、离韩回头顶不过尺余的长刀如同撞上透明的、凝固的胶质!猛地一沉!刀身嗡嗡颤鸣!刀刃上蕴含的血煞凶光如同被强酸浸泡,瞬间黯淡近半!更可怕的是挥刀的帮众!他们只觉手中的刀变得沉重如山!如同有万斤泥浆瞬间包裹其上!刀势滞涩!全身气血更是被一股突兀降临的、直透骨髓的污秽力量强行一按!
两人前冲的动作如同被慢放,脸上凶狠的表情僵住,转为一种惊恐的茫然!
但这仅仅是一刹那!禁锢之力瞬间消失!挥刀的速度在惯性与两人倾注的力量下,骤然恢复甚至更快了一丝!只是刀势轨迹却在被强行沉坠按下的瞬间发生了微不可查的扭曲!
嗤!嗤!
两道刀光交错着在韩回身后的灰土墙面留下深痕!碎屑纷飞!
而原本坐在木凳上的韩回身影在长刀及体的前一瞬,如同风化了千百年的石像遭遇气流,无声地向右侧倾倒!角度不大,恰好避开了原本劈向后颈的致命一刀!只有右肩那本就破旧的青布衫被侧后方的刀锋擦过!“嗤啦”一声,撕裂开一道尺许长的口子!
碎裂的青布飞起!
露出一截瘦削却棱角分明、覆盖着苍白皮肤的肩头!
肩胛骨上方那片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浑浊天光下一闪即逝!那皮肤色泽是一种病态的、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仿佛能透过那惨白看到下方森森骨头的轮廓,却又在流动间蕴含着某种极其凝练、远超凡躯的韧性与力量!
刀风掠过皮肤的瞬间,甚至刮下了几丝微不可察的旧布纤维和尘埃!
魁爷的凶瞳猛地一缩!死死盯住那片骤然袒露的、苍白到病态的、却紧绷着流畅筋络力量的肩背皮肤!没有伤!甚至连一道擦伤白痕都没有!
这一扭避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慢放般的诡异精准!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但魁爷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真没内息!肩背皮肤虽苍白韧实,却无一丝灵力护体光晕!那方才禁锢沉坠之力……难道是这地方污秽太盛……引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念头一闪即逝,随即被更强的杀意取代!管你什么妖邪!老子今天必生撕了你!
“砍他下盘!放血口子!”魁爷捂着剧痛蔓延的手腕厉声指挥!另一个手持环首大刀的帮众双目赤红,闷吼一声,刀尖朝下,一个力劈华山般的架势,狠狠撩向韩回落向地面的小腿!刀光狠辣迅捷!空气被割裂发出尖锐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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