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城方向传来沉闷的弩响,声音穿透晨雾,带着金属特有的颤音。北岸守将李横的神臂弩阵列已在三丈高的土坡上架设完毕,弩机摩擦的"咔嗒"声此起彼伏。每支弩箭都浸过硫磺与雄黄酒的混合液,箭头绑着晒干的艾草火捻,火捻末端还滴着未干的酒液。
当血蛭群踏冰渡河时,万箭齐发的锐响震得河面冰层迸裂,"咔嚓"声如同雷暴,燃烧的艾草在半空划出金色弧线,像无数流星坠落,将虫群笼罩在火网中。未被射中的血蛭竟在冰面上留下串串焦黑的足迹,那些足迹宛如黑色的藤蔓,在洁白的冰面上疯狂蔓延。
武库署丞王石撞开杂物间木门时,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像一场细密的灰雨,盖住了横梁上悬挂的狼头旗。
旗面猩红如凝固的血,狼眼处破了个碗口大的洞,边缘凝结的血痂呈黑紫色,如同风干的葡萄,指甲刮过时会掉下细碎的鳞片——那是紫霄贼亲卫队特有的防腐处理,鳞片在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快找火种!"王石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他将狼旗抛向护城河,浸透火油的麻布瞬间被引燃,火焰"腾"的一下窜起,吞噬旗面。
正在攀爬城墙的血蛭群突然集体转向,它们的身体在空中划出统一的弧线,如同一股红色潮水扑向燃烧的旗帜,虫体环纹间的金光在火焰映照下疯狂闪烁。
巡查校尉刘勇站在城头看得真切,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内衬上绣着的家徽——一朵即将凋零的莲花。
他立刻扯开伤兵队的麻绳,麻绳摩擦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所有带伤的退到南城瓮城!”他亲自动手将艾草灰混着雄黄酒敷在一名伤兵的箭伤处,药灰接触伤口的刹那,血蛭幼虫竟从皮肉下钻出,它们细小的身体在陶盆里疯狂扭动,尾部的吸盘一张一合,发出"啵啵"的轻响。
铁石城的里正们在西街空场堆起十座衣物山,每件衣物都沾着老兵的血渍,血渍在布料上形成深浅不一的斑点,像无数眼睛。
当火把掷下的刹那,火苗舔舐衣物的"噼啪"声中,冲天黑烟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狼头影,那些狼头影张牙舞爪,仿佛要从烟中扑出。
血蛭群果然放弃攻城,如蝗群般扑向燃烧的衣物堆,它们穿过火焰时,身体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依然执着地向前,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伍长陈七握着火把的手在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三天前邻居张大娘被血蛭寄生的惨状——老人小腿皮肤下鼓起红线,那些红线如同活物般蠕动,最终溃烂成蜂窝状的孔洞,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水车往砖缝里灌石灰水!"工部营缮司主事赵平站在云梯上,风将他的官帽吹得歪斜,露出鬓角新生的白发。
他指挥二十架龙骨水车将乳白的石灰水沿城墙根泼洒,水车转动的"吱呀呀"声与水流倾泻的"哗哗"声交织。
生石灰遇水发出"咕嘟咕嘟"的闷响,如同巨兽的心跳,城墙砖石缝隙中钻出密密麻麻的血蛭幼虫,它们的身体在高温中迅速蜷成焦黑的小段,像被踩死的蚂蚁,掉进排水沟时还在抽搐,尾部的卵鞘遇水炸裂,"啪"的一声轻响后,溅起的黏液在石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洼,坑洼边缘泛着诡异的绿色。
铁石城铁匠铺的炉火彻夜通红,火光映红了匠人们黧黑的脸庞,汗水顺着皱纹滑落,在地面摔成八瓣。老师傅们将硫磺粉按七比三的比例掺入铁水,铁水在熔炉中翻滚,发出"咕嘟"的声响,倒入模具时,硫磺遇热挥发,产生刺鼻的白烟。
北萧城的更夫们换上了硫磺木梆子,梆子呈深褐色,表面粗糙不平,每根梆子都在桐油里浸泡了三日,油光锃亮。
巡夜武侯张五发现,血蛭群对梆子声的频率格外敏感:每当"咚—咚咚"的节奏响起,虫群就会在城墙下形成混乱的漩涡,它们的身体相互缠绕,环纹的金光也随之明灭不定。
他立刻命人将所有梆子浸过艾草水,水顺着木纹渗入,留下深绿色的痕迹,巡夜路线改成"之"字形,木梆子敲击青砖的声响与更夫腰间悬挂的铜铃交错,铜铃摇晃时发出"叮当"的脆响,在深夜织成一张无形的声网,声波在空气中震动,让血蛭群晕头转向。
晨雾散去时,阳光如金箔般洒在青岚河面上,漂浮的血蛭尸体堆成了连绵的暗红浮岛,在水中轻轻晃动。
张猛蹲在渡口,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的靴底,他用刀尖挑起一只焦黑的血蛭,虫体硬如焦炭,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发现虫腹下烙着模糊的"紫"字——笔画边缘有烫伤痕迹,显然是人为豢养时留下的标记,那"紫"字的起笔处缺了一角,像是被利器刮掉的。
民壮们用竹耙将虫尸捞起,竹耙齿间夹着虫体碎片,堆在河岸烧成灰烬,青烟袅袅升起,气味复杂,有硫磺的刺鼻、松脂的浓郁,还有一丝类似紫霄城祭坛的香气,诡异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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