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夹缝的风带着铁锈味，却又混杂着槐花清甜。林羽握着逆时沙漏的手沁出汗珠，玻璃罩内的金色沙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按照夹缝里的时间流速，这枚沙漏怕是撑不过接下来的三个时辰。
“胖虎，别踢那些碎片！”苏月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厉，她腰间的时光齿轮吊坠泛起微光，映得脸庞忽明忽暗。前方三十步处，漂浮着无数碎片化的时空残片，有的是青砖灰瓦的檐角，有的是泛黄的作业本一角，最诡异的是左侧那片悬浮的水域，水面上倒映着三个不同时段的月亮。
胖虎缩回刚抬起的脚，鞋底还粘着半片发霉的烤冷面——不知哪个时空掉进来的残片。他挠了挠后脑勺，卫衣口袋里的辣条袋发出窸窣声响：“咋了？这些破石头能吃咋的？”
“这是时光褶皱的核心区。”林羽蹲下身，指尖掠过一块悬浮的青铜镜碎片，镜面里闪过自己十二岁的模样，正捧着烤红薯蹲在便利店门口。他迅速收回手，喉结滚动：“每块碎片都可能是某个时空的记忆锚点，踢碎了……说不定会触发时空乱流。”
苏月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机械特有的冷硬——最近她的皮肤总是这样，偶尔会浮现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老旧钟表的齿轮。林羽心头一紧，却听她低声道：“前面有光阴波动。”
三人屏息前行，穿过一片悬浮的竹帘残片时，林羽闻到了熟悉的炭火味。那不是普通的木炭香，而是掺杂着孜然与花椒的焦香，像极了他在现实世界烤串时的火候。胖虎突然拽住他的袖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老板……你看那是不是……”
光影交织处，一座破旧的烤串摊若隐若现。褪色的红色遮阳伞下，生锈的烤架还在滋滋冒油，竹制签筒里插着几支发黑的铁签，旁边的泡沫箱上摆着几个玻璃瓶，标签早已模糊不清，但林羽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常用的辣椒面和孜然粉包装。
“这是……”苏月的声音突然颤抖，吊坠的光芒大盛，“时光残片体的具现化？”
烤架后忽然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影。那是个穿着粗布围裙的中年男人，左脸颊有道刀疤，正用缺了口的竹筷拨弄烤架上的肉串。他抬头时，林羽瞳孔骤缩——那人的眼睛是两团旋转的金色漩涡，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文字碎片。
“苍雷宗……初代烤神？”林羽脱口而出，想起在夹缝里捡到的残页记载。传说苍雷宗祖师曾以烤串之道证道，其留下的《火候真解》残页能让人顿悟光阴法则。
刀疤男人开口时，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锅：“小友识得老夫？”他随手抛起一串烤肉，肉串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闻到老夫的烤串香。”
胖虎咽了咽口水，辣条袋在手中捏得咯咯响：“大爷，您这肉串啥馅儿的？看着比王强烤糊的腰子还带劲。”
“馅儿？”男人低笑，指尖拂过烤架，油脂突然化作蓝色火焰，“此乃光阴之焰，烤的是……”他看向林羽，漩涡眼中的文字碎片突然组成一行金字，“是你心中最放不下的执念。”
林羽浑身一震。蓝色火焰中，肉串的轮廓逐渐变化，竟化作一枚燃烧着的沙漏，细沙正源源不断地流向烤架下方的黑洞。他突然想起每次时间循环后，眉心的雷耀纹就会褪色一分，而灭神殿主的阴谋，似乎正与这光阴之力息息相关。
“前辈可是留下《火候真解》的那位？”苏月向前半步，吊坠光芒与烤架的蓝光产生共鸣，她的手腕上突然浮现出齿轮状的淡银色纹路，“晚辈叶无霜，乃……”
“不必多言。”刀疤男人抬手阻止，烤肉突然分裂成三串，分别飞向三人。林羽下意识接住，掌心传来的不是高温，而是冰凉的触感，仿佛握住了一块冻了十年的冰块。“尝过便知。”男人说。
胖虎早已一口咬下，腮帮突然鼓得老大。他瞪大双眼，喉结剧烈滚动，两行泪水忽然从眼角滑落。林羽从未见过这个总是嘻嘻哈哈的胖子露出这种表情——那是混杂着狂喜与剧痛的神情，像被撕裂的伤口突然撒了把辣椒面，又被温柔地贴上创可贴。
“妹……妹妹？”胖虎的声音哽咽，他颤抖着从卫衣内袋掏出皱巴巴的辣条罐，罐底贴着的泛黄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笑。烤串在他口中化作流光，涌入他眉心的光阴之眼印记，“我闻到她的辣条味了……她就在这夹缝里，对不对？”
刀疤男人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苏月。她握着烤串的手在发抖，齿轮纹路已蔓延至小臂，却迟迟没有入口。林羽突然想起设定中苏月的种族秘密——她每次使用能力都会逐渐机械飞升，而这烤串里，或许藏着关于她使命的残酷真相。
“吃吧。”林羽轻声说，“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苏月闭上眼，将烤串送入口中。下一秒，她浑身剧震，吊坠迸发出刺目金光。林羽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齿轮咬合的巨轮、被锁链束缚的少女、以及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芯片，上面刻着“烤红薯的第三遍孜然，要绕着心脏画圈”。苏月踉跄着后退，齿轮纹路爬上她的脖颈，却在触及锁骨处的胎记时骤然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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