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陨星海的清冷孤寂与两人间无声的暖流中悄然流逝。
在玄宸不惜损耗自身本源的精纯仙元滋养下,在无数珍稀圣药的调理下,云舒尘的伤势终于有了显着的起色。苍白的脸颊重新透出玉石般温润的光泽,气息也恢复了往日的沉凝悠长。虽然腹中那奇异生命的悸动依旧存在,带来隐隐的不适和隐忧,但至少本源稳固,魔气尽除,足以支撑她重新执掌陨星海大局。
玄宸亲眼见证着她的恢复。看着她重新披上那身素白战甲,虽然身形依旧清瘦,但那份属于战神的孤高与凛然已重新凝聚;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指挥将士修复防线,调拨物资,清冷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天阙之中,玄晖一系的后续清算、天庭势力的平衡、堆积如山的政务,都在等待着他这位太子。更何况,他需要空间,需要冷静,需要远离这让他心绪纷乱、道心动摇的源头。
这一日,陨星海的天空(如果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格外“晴朗”,狂暴的空间乱流似乎也平息了不少。玄宸整理好仪容,向云舒尘辞行。
云舒尘亲自将他送至云渺宫外的平台。她一身素白常服,墨发被玄宸当初送的簪子挽起,并未着甲,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清冷出尘的韵致。晨光(来自遥远恒星的光芒)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肌肤细腻得仿佛能透光。
“此间事,多谢你了,宸儿。”云舒尘的声音平静,但那双望向玄宸的眼眸深处,却清晰地映着不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她递过一个通体由星辰碎片炼制而成的小巧令牌,“这是云渺宫的‘星钥’,持此令,可随时开启陨星海禁制,不受空间乱流阻碍。若……若有事,可凭此前来。”
这个举动,无疑是将自己最核心的领地,向他敞开了大门。其意义,不言而喻。
玄宸看着那枚流淌着微光的星钥,又看向云舒尘那双蕴着复杂情绪的眼眸,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沉默地接过令牌,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
“师叔保重。” 玄宸的声音低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深深印入脑海,“增派的天罡军,不日便会抵达。若有变故,随时传讯。”
“嗯。”云舒尘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玄宸不再迟疑,转身踏上早已等候的破界梭。梭门关闭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云舒尘依旧站在原地,素衣墨发,在清冷的星光下,身影孤绝而美丽,如同月宫寒桂,遗世独立。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破界梭的方向。
破界梭化作一道流光,撕裂虚空,冲入了返回九重天阙的航道。
梭内,玄宸独坐。周围是光怪陆离、飞速倒退的虚空景象,但他却无心欣赏。云渺宫外那一幕,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在他心头。
云舒尘递过星钥时指尖的微凉……
她眼中那清晰的不舍和依赖……
她静静伫立在星光下的孤美身影……
还有……最后那深深的一瞥……
这些画面,如同最顽固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绪,挥之不去。
玄宸闭上眼,试图凝神静气,将心神沉入冰冷的政务思考,或者推演那无情道的奥义。然而,心湖却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寒潭,再也无法平静。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烦躁,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升腾。
玄宸,你在做什么?!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呢?那立誓要斩断一切情丝、追求无上力量与绝对掌控的无情道心呢?
为何在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仅仅是因为她卸下了冰冷的伪装,显露出那令人心碎的脆弱和柔美?仅仅是因为她迟来的、带着泪水的剖白?仅仅是因为她一个依赖的眼神,一句“多谢”,一个递过星钥的动作,一次并肩作战的默契,甚至……仅仅是因为她在星光下那清冷绝伦的美丽侧影?
自己就像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轻易地牵动着心神!她稍稍展露一丝温柔,自己就心旌摇曳;她流露出些许依赖,自己就恨不得为她扛下所有重担!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私库,为她增兵驻防!
这简直是荒谬!是软弱!是道心不坚的明证!
他想起自己离开时,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不舍,那份想要留下的冲动——这与他所追求的无情大道,背道而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玄宸在心中对自己低吼。云舒尘是他的师叔,更是他未来帝路上需要倚重、也必须保持距离的统帅!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些短暂的、因疗伤和危机而产生的温情与靠近,不过是镜花水月,是这冰冷权谋与责任重压下滋生的错觉!
他必须清醒!必须回到天阙那冰冷的权力中心,回到那永无止境的政务和算计中去!唯有在那里,在权力的制高点,在绝对的力量掌控中,他才能找回那份冰冷的安全感,才能重新稳固他那摇摇欲坠的无情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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