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H市中心医院,ICU病房。
死寂。唯有心电监护仪被毁后残留的电流滋滋声,以及影粗重压抑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回响。刺鼻的焦糊味与仪器熔毁的金属腥气混杂,令人作呕。
温念的身体如同被墨色藤蔓缠绕的祭品。皮肤下,那墨黑色的诅咒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蔓延,所过之处,生机仿佛被彻底冻结,连谢归宴王血印记残留的最后一丝暗金微光也被彻底压制、吞噬,变得灰败黯淡。她的体温低得吓人,呼吸早已停止,若非影能模糊感知到那被诅咒重重封锁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断绝的灵魂波动,她与一具真正的尸体无异。
影挣扎着半跪在病床边,冥甲破碎,气息萎靡。他看着温念身上那象征终结的诅咒符文,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滔天的愤怒。他恨自己的无力,恨鬼渊的恶毒,更恨那台带来毁灭性反噬的人间仪器!若非它强行引导灵魂共鸣,冥后陛下或许不会如此快地被诅咒精准锁定!
“咳……”影又咳出一口带着诅咒气息的黑血,强行压下伤势。主上将冥后托付给他,他绝不能倒下!即使希望渺茫,他也必须守护到最后一刻!
病房外,一片狼藉。AETC的特勤组被仪器爆炸的冲击波和泄露的微量诅咒能量掀飞,多人受伤昏迷,幸存的几人也是满脸惊骇,望着那扇被王血结界重新封闭(但光芒黯淡了许多)的病房门,如同看着地狱的入口。
“那……那到底是什么诅咒?”特勤组长脸色惨白,捂着被能量灼伤的手臂,声音颤抖。仪器炸毁前捕捉到的最后一帧画面——那墨黑色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能量结构——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目标温念的生命体征……彻底消失了……”一个技术员看着便携式生命探测仪上毫无反应的屏幕,声音干涩,“但……病房内的异常能量场依旧存在,并且……多了一种更古老、更恐怖的波动……”
“放弃强攻计划!封锁整个楼层!不,封锁整栋楼!所有人员撤离到安全距离!建立最高级别隔离区!”指挥官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们捅了马蜂窝,引来了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现在首要任务是止损和观察。
污秽核心,诅咒囚笼。
温念的灵魂如同坠入了永恒的冰狱。墨黑色的诅咒符文不仅沿着灵魂丝线侵蚀,更如同最恶毒的根须,深深扎入她灵魂的每一寸角落,疯狂汲取着她的力量、她的记忆、她的……存在本身。终结的意志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啃噬着她的意识,要将她拖入无边的寂灭。
剧痛?不,那已经超越了痛楚的范畴,是一种存在被否定的、根源性的抹除感。
“归宴……”这个刻入灵魂的名字,成了她对抗虚无的唯一锚点。即便诅咒在疯狂侵蚀,她依旧死死“攥”着与那块同样被诅咒浸染的灵魂碎片之间,那最后一丝几乎断裂的、痛苦不堪的**共鸣链接**。她能感受到碎片另一端,谢归宴本体正承受着比她更惨烈千百倍的痛苦,他的本源在诅咒和鬼渊的双重攻击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飞速消融。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一定有办法……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诅咒的黑暗彻底吞噬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淡淡檀香和岁月气息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她灵魂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地,逆着诅咒的寒流,悄然流淌出来!
这暖流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净化与守护之意,如同在冰封的河面下顽强涌动的温泉。它并非直接对抗诅咒,而是巧妙地缠绕在诅咒符文最细微的能量节点上,如同最精密的钥匙,试图**松动**其结构,为温念被冻结的意识,撬开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这感觉……好熟悉……像极了……外婆?
温念濒临溃散的意识猛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外婆!她今生的外婆,那个总是坐在老藤椅上、眼神深邃、喜欢摩挲着一本破旧线装书的慈祥老人!她临终前,曾无比郑重地将一个古朴的木匣交给自己,叮嘱她务必保管好,说那是“温家真正的根”……
木匣!里面装着的……是外婆视若珍宝的……古籍!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温念残存的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再试图对抗诅咒的侵蚀,而是集中所有残存的心神,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追溯那丝微弱暖流的源头!意识穿过诅咒的封锁,穿过灵魂的迷雾,艰难地连接上了……她在人间的身体!
病房内。
一直死死盯着温念的影,瞳孔骤然收缩!
他清晰地看到,温念那被诅咒符文覆盖、毫无生机的左手,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指向了病床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医院标配的床头柜!
紧接着,一股影从未在温念身上感受过的、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纯净的气息,如同被唤醒的种子,极其艰难地从她心口位置(灵魂层面是古籍的感应点)透出,与床头柜的某个物品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这股气息,竟让那些蔓延的诅咒符文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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