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青柳镇。
温见素推开雕花木窗,初夏的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房间。窗外是热闹的市井声音——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笑、远处酒楼的琵琶声,交织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归宴,快来看!"她回头呼唤,"街角新开了家糖水铺子。"
床榻上的谢归宴缓缓睁开眼,冥王大人显然还未适应人间的日出而作。他皱着眉坐起身,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与平日冥宫中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
"太亮了。"他声音沙哑,下意识抬手遮挡阳光——这个动作若被冥界众人看见,定会惊掉下巴。千年生活在幽暗冥界的君主,竟在抱怨人间的朝阳。
温见素忍不住笑出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替他梳理长发:"都日上三竿了,冥王大人。在人间的规矩里,这已经算懒觉了。"
谢归宴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温见素便跌入他怀中。"人间的规矩与我何干?"他低声说,冰冷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温见素笑着挣脱:"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来自京城的谢氏夫妇',总要装装样子。"她站起身,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深蓝色人间服饰,"快换上,今天我们去逛市集。"
这是他们来到人间的第七天。冥界政治风波愈演愈烈,谢归宴决定暂离是非之地,带温见素来到这个远离都城的小镇。没有冥官、没有阴谋,只有最普通的人间生活。
谢归宴皱着眉打量那套衣服:"太繁琐。"
"但很适合你。"温见素帮他系上腰带,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腰侧。即使隔着衣物,她也能感受到那具身躯中蕴含的可怕力量——此刻却为她温顺地穿上人间书生的装束。
一刻钟后,两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谢归宴一身深蓝长袍,手持折扇,端的是位清冷贵公子;温见素则穿着淡青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清丽脱俗。路人纷纷侧目,暗自赞叹这对璧人。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熟悉的吆喝声传来,温见素眼睛一亮,拉着谢归宴向小贩走去。那是位白发老人,草把上插满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老伯,来两串。"温见素掏出铜钱。
老人笑眯眯地取下两串最大的:"小娘子好福气,郎君这般俊俏。"
温见素接过糖葫芦,递给谢归宴一串:"尝尝?上次只是听说,这次可是真的。"
谢归宴迟疑地接过,学着温见素的样子咬了一口。甜脆的糖衣碎裂,紧接着是山楂的酸味。冥王大人眉头微蹙,随即舒展——这个表情对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但对谢归宴而言已是极大的情绪波动。
"如何?"温见素期待地问。
谢归宴细细品味:"甜中带酸,确实...有趣。"
温见素笑弯了眼。能让冥王评价为"有趣"的人间食物可不多。她挽起谢归宴的手臂,继续他们的市集之旅。
接下来的场景若被冥界众人看见,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冥王大人被拉着逛遍每一个摊位,从绣品到瓷器,从香料到茶叶。更惊人的是,他竟耐心陪在身边,甚至在某家首饰铺前驻足。
"喜欢哪个?"谢归宴突然问道,目光扫过铺面上陈列的各色发簪。
温见素惊讶地看着他:"你要给我买发簪?"
谢归宴没有回答,只是指向一支银簪,簪头是朵精致的海棠花,花蕊处嵌着小小的珍珠。"这个。"
铺主连忙取出:"公子好眼力!这是新到的款式,全青柳镇只此一支。"
谢归宴付钱的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在人间购物——这七天里,他确实进步神速。当他把发簪轻轻插入温见素发间时,铺主和周围几个姑娘都看得呆了。
"郎君待娘子真是体贴。"铺主由衷赞叹。
温见素脸颊微热,抬头对上谢归宴的眼睛。那双平日冷若冰霜的眼,此刻竟带着一丝人间烟火气的温柔。她突然意识到,这位冥界主宰正在学习如何做一个"人",而她是唯一的老师与见证者。
离开首饰铺后,两人找了家茶楼歇脚。二楼临窗的位置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市集。温见素小口啜饮着菊花茶,突然感到一阵异样。
"归宴..."她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阴阳两界的界限在这里特别...薄?"
谢归宴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不动声色地展开神识探查,果然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镇,地下竟有一条微弱的阴阳裂隙。
"难怪会选择这里。"他若有所思,"离冥界够近,又不受注意。"
温见素知道他在考虑什么。这几天的平静几乎让她忘了,他们来人间不仅是为了躲避风波,更是为了暗中调查大长老可能的人间据点。
"今天先不想这些。"她按住谢归宴的手,"我们说好要有一天完全不像冥界的事,记得吗?"
谢归宴沉默片刻,点头应允。但温见素能感觉到,他已经分出一缕神识监视着那条裂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