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们都是卡塞尔的新生?”
吃饱喝足的芬格尔打了个饱嗝,跟个大爷似的坐得四仰八叉,就差没路明非在旁边殷勤地递上一根牙签。
林漓早就把他的黑色卫衣兜帽罩在脸上,靠着路明非巨大的行李箱,睡了有好一会。
路明非悲催得被他们两个人挤在中间,怀里还抱着林漓不知名的长匣子,活脱脱一副被人蹂躏的可怜模样。
“我是,他不是。”
他弱弱地解释道,不知道浅睡眠的林漓脑袋上面冒出了一个问号。
“谁说我不是的。”
他睁着一对死鱼眼,冒了出来,语气颇为幽怨的说道,“你坐哪班火车,我就坐哪班。”
“老林,别闹。”
路明非哈哈笑了两声,向芬格尔介绍道,“这我朋友,林漓,很幽默的一个人。”
林漓被气笑了,睡乱的黑发应景的从兜帽里冒了出来,他笑骂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会讲笑话。”
“嘿,那我们来复盘一下。”
路明非抱着他的黑包,认真地说道,“诺诺学姐跟我说过,卡塞尔在中国只招一个人,然后……现在这个人就是我。”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吹嘘自己并不是他的本意。虽然知道林漓舍不得自己这么一个朋友,但是倒也不用强行呆在一起。
这么黏糊糊,还怪恶心的。
路明非在心底无声地向林漓道了一个歉。林漓差不多也该离开自己,去交接更多的朋友了,自己也是同理。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反正你的学校也在芝加哥,到时候你来找玩,很近的。”
芬格尔的表情有一个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欢迎普通人来卡塞尔做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学弟的神经粗得强大。
希望在入学之后,还能保持这份单纯吧。
他由衷地祈祷道。
“……好。”
林漓以一种看傻子的眼光望着路明非,一字一句咀嚼道,“我会去找你玩的。”
其实林漓的车票就在路明非手下的剑包外面夹包里,但是他现在懒得跟路明非争,重新把兜帽盖到了脸上,侧了个方向继续睡。
路明非没有放在心上,林漓抽风是常态,他差不多习惯了。
他围着芬格尔问道,“学长,卡塞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芬格尔想说,“是一个满是怪胎、暴力分子和神经病的地方”。
但是注意到路明非期待的眼睛,他捂着自己良心,神色不改说道,“一个好地方。”
—
他们在火车站度过了整整两天,路明非从芬格尔的嘴里打探了诸多关于卡塞尔学院的情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实行的学生阶级制度和芬格尔的八年留级史。
在了解到自己的优先级究竟有多低之后,路明非劝说起林漓尽早更改火车票的班次,没有想到得到林漓极其敷衍的应和。
即便从事实上来说,他和芬格尔都是依靠林漓的资助,才能这两天过得那么舒服,甚至能在火车站附近的酒店洗上一个热水澡和得到一张柔软的单人床。
是夜。
他们三个人坐在候车大厅里,在等待最后一班班车到站。一般来说,如果最后一班车次也不是他们要等的CC1000次,那么他们就会返回酒店略做休息。
芬格尔抱着书在空荡的大厅来回踱步,嘴里振振有词,念叨着路明非听不懂的语言,为了新学期开始的补考,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林漓戴着耳机,手里噼里啪啦打着PSP,看他的按键频率,估计是什么高难度的音游游戏。路明非故意瞥了一眼亮着的屏幕,上面光速移动的几何图形看得他眼睛生疼。
他把手里的毯子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不再去看任何东西,耳边隐隐听到远处整点的钟声响起。
也许这在美国是很正常的情况,他迷迷糊糊感受到了困意。
可能是因为林漓过亮的电子屏幕,路明非闭上的眼皮里仍残留着雪白的光芒,在他的联想下,变得越来越大,化作了天上圆润的满月。
巨大的月亮撞向地球般越来越大,上面苍白的凸起和绵延的山脊扑面而来,恐怖的压迫感压得他无法呼吸,他想控制自己不再去看天空,但是眼睛就像被粘在了上面,无法移开一秒一瞬,只能被迫看着月球逐渐向自己贴近。
在被月光照亮的惨白大地上,有着黑如墨水的小圆点在移动,路明非很快就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是举着火把的人。
路明非看不清他们的脸,却从他们鬼魅般的动作里感受到了癫狂的信仰,他们赤足朝着山巅狂奔而去,没有一点声音又像是听到了远古狂野充满野性的嘶吼。
路明非被吓醒了。他从长椅上一跃而起,捂着脸,像是从一个做了很久的梦里醒来,眼前一切都是恍惚的。
只能看清脚下如水般澄澈的月光,它好像真的像水一样漫了上来,路明非惊恐地缩着脚,慌忙地往四周张望。他想找乘务员,告诉他们的排水系统坏了,还想找林漓和芬格尔,告诉他们已经过了末班车了,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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